再见了欧冠阿森纳球迷黎明意难平丨颜强专栏

足球是一项游离于生活的游戏、却又让人时不时重新认识生活、认识自我、认识世界的游戏。

在这样的艰难时势里,人人惊惶忧虑的事情太多,无时不刻面对着挑战。每天的核酸、弹窗、出行抑或不出行、囤菜存粮或者等待团购,都是问题。

一位山东球迷,在阿森纳败走纽卡斯尔之后微博留言,说到自己家人的各种不幸,将阿森纳争四当做现时唯一心理慰藉,“然后一早醒来,万念俱灰……”。潘采夫老师看到的,是“一早醒来”的部分,不禁笑噱,这显然还是没有熬夜看球的。

因为熬过这个大夜,以及此前熬过北伦德比大夜的阿森纳球迷,怕也不会有惊闻噩耗、“万念俱灰”之感。过程的残酷和真实,很大程度上消弭了结果惨淡的不堪。以这两场比赛的过程和场面看,阿森纳能排位英超第五,已经是奇迹。

当然这个过程中,有种种球迷痛感的委屈积郁,例如伤兵满营、例如无人可用、例如战术安排上的进退失据,例如裁判骄横跋扈,然而从夏窗豪气充盈的五连购,到赛季开局三连败,从联赛排名垫底,到中后期感觉第四手拿把攥在握,再到对下半区三连败,又面对三强三连胜,云霄飞车般的跌宕起伏,似乎总有希望在前。

于是最残酷的结局出现——最能杀死你的,往往是希望,It is the HOPE that kills you. 每次攀爬到山尖咫尺间,又被一脚踹下万丈悬崖。临门一脚的时候到了,却发现自己连球鞋都没穿,还双股战战、不能直立。

这种剧情的引导,连番熬夜看球的疲惫和辛酸,将人身心都再度打入谷底。更要命的是,结局面前,罢手也无可能。因为情感的投注,尤其足球情感的忠诚,从来都是单向并且可发不可收的,如同覆水。你甚至都没有包羞忍辱,以待江东子弟的笃定未来预期,因为你只能看,只能悲,只能愤懑,只能屈辱。

这何尝不是人生的况味?绝大多数你我芸芸的境况。我们改变不了什么,只有意难平。

我们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。至少在足球意义上。你不可能改变你支持的万里之外的俱乐部,或者就在你眼前本乡本土十里之遥的俱乐部,你也改变不了什么。你竭尽可能,想要去同呼吸共命运,但你只是有意的落花而已。流水无情,流年无从追索。

但你可以改变自己。若即若离的生活,依旧有无数线头,和你指尖于你心尖缠绕。你每天去做核酸,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,同时也不给周边的人添麻烦。熬夜屈辱之后,你还得继续生活,你还有足够多的问题要去解决。

所以你必须要去长走一番,或者适度运动一下,放松下自己紧绷的躯体以及心灵,因为你只有更强健,才能应对未来更多不可知的风雨。

足球于生活的游离,此刻看来,又是如此的可敬可爱。当你有些对生活有些麻木时,这样的经历会激刺到你的神经末梢、情绪触角,让你痛让你惊,也会让你喜出望外——像皇马和利物浦球迷那样。这是真实的生存。是人精神上仍然还活着的迹象。

更难能可贵的,你不是一个人在“万念俱灰”。意难平的,不只是你,所有的球迷体育迷,恐怕都在不断经历着这样情绪上的云霄飞车。